“少爷忘了,”
安叔踌躇着道,“三年前倭寇侵袭钦安县城,最初便是从海防弛懈的夔川渡登岸的......”
点着油星的葱花悠悠荡在浮白的面汤上,一时上一时下。
不知沉默了多久,沧浪方轻轻唤声“安叔”
。
“万山兄的冥寿快到了,他爱吃您做的阳春面,但记得他沾不了荤腥,寿面里别放太多葱花。”
沧浪说完起身,背倚窗牗清光,像晒在日头下的冷玉:“我这双手打小没碰过兵刃,比起借刀杀人,更适合做个静观鹬蚌相争的垂钓翁。
桑籍要死,封璘……也不能放过,叫立本在此事上多用些心思,若有异动便以点心花色示警。
但要记住一点,万事以他安危为重,切不可冒险。”
安叔长叹一气:“松江诗案,您还是放不下。”
“放下?”
沧浪恍神瞬息,旋即笑出了声:“书院被焚,万山身死,连你的这条腿也在火场中被梁柱砸折。
安叔啊安叔,你告诉我,恨抵千钧,如何凭一句放下就能轻飘飘带过?”
自然也不是那些失了人伦的荒唐时分能够一笔带过的。
安叔怔怔的,他服侍秋千顷多年,从未见过少爷这般冷面含恨的模样。
可安叔比任何人都了解秋千顷,如果真的恨到不留余地,随便一支簪,一把剪,哪怕只是一块碎瓷片,都能成为他杀人的利器。
少爷并非他口中的不能血刃之人,他只是,还没有下定血刃的决心。
“钦安惨案后,你跟立本能活下来,还有了安身立命的基业,我替你们高兴。
往后的事,负重也好,造孽也罢,都与你们无关。”
江湖多风波,沧浪只影而来,只影而去,残缺一地的秋色,燕子落梁也不拾。
“叫后厨备一根糖人,用双倍糖浆,务必做成吕奉先的模样。”
*
“千军万马一将安,探囊取物有何难。
睥睨四顾纵声笑,天下英雄皆枉然。
皆——枉——然——”
秋千顷摇头晃脑地吟完诗,朝蹲在墙角的小萝卜头晃晃手里的糖人,“吃了这糖,你便能像吕布一样,长成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了。”
封璘眉头微锁,小小人儿总是做出少年老成的情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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